我在屋顶边缘站了两个小时,雨水早已浸透全身。下面是二十七层的高度,足够摔成一滩肉泥。风很大,吹得我摇摇晃晃。
你再不下来,我就报警了!物业保安扯着嗓子喊。
他站在安全区域,没敢靠近。聪明人。我冷笑一声,掏出手机,调出那段视频。屏幕上,张莉跨坐在凌云身上,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。
三年。我出国工作整整三年,攒下的每一分钱都寄回来给她。而她,就是这样等我的。
喂,伙计,有什么想不开的又一个声音传来。
我没回头,知道是谁。徐林,隔壁楼的住户,之前电梯里见过几次。
走开。我说,这不关你的事。
徐林却不听,慢慢靠近,跳下去很疼的,信我。
你试过我冷笑。
没有,但我妹妹试过。他的声音忽然沉下来,七楼,没死成,现在坐轮椅。
我转过头。徐林比我印象中瘦,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。他递过来一瓶酒。
不如喝一杯死前不醉一场,多可惜。
我犹豫了。不是因为他的话,而是因为那酒瓶上的标签—月桂,是我和张莉结婚时喝的那种。
你他妈是故意的我抓起酒瓶想砸他。
徐林后退一步,我操,什么故意不故意的,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喝什么
雨水模糊了视线,我看不清他的表情。但那一刻,莫名其妙地,我笑了。这场景荒谬至极。一个想死的人,站在楼顶,和一个陌生人争论酒的品牌。
你进来再喝。徐林又靠近一步,边喝边说。
没什么好说的。我晃了晃手机,我老婆,和我最好的朋友。精彩得很。
徐林挑眉,老掉牙的戏码。就为这个
我火了,你他妈懂什么三年!我在国外三年,日夜操劳,就为了回来给她个家!结果她他妈——
行行行,我不懂。徐林打断我,但你跳下去,他们会怎样
我愣住。
我猜,他们会假惺惺地参加你的葬礼,然后回家来一发,庆祝终于没人妨碍他们了。
操你妈!我冲过去要打他,脚下一滑,向后倒去。
一只手猛地拽住我的衣领,巨大的拉力让我向前栽倒,摔在屋顶的水泥地上。徐林压在我身上,喘着粗气。
你他妈疯了!他咆哮道。
我躺在雨水中,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气。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,冰凉地流进耳朵。
我他妈早就疯了。我喃喃道。
徐林爬起来,拍拍湿透的裤子,一把将我拽起。先回屋,换身干衣服。
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他摆布。走进电梯,我才发现自己浑身发抖。不是因为冷,而是因为刚才的事情。我真的差点死了。